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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邱蔡】不可知

(番外)梁妈妈小传

走进梁妈妈的内心世界:-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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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易把韶光换,今朝红颜明日枯骨。

这个道理没有人比金陵玲珑坊的梁妈妈更懂。

“客官,玲珑坊中的美人小倌都是一等一的好,快进来坐一坐~”

说千篇一律的话,摆千人一面的笑,瞧着落日夕阳细烟孤鹫,只能说冷暖自有己断。

脸上的皮肤早不复光洁白皙,身材也脱去了玲珑曲线,连嗓子都粗地像石磨推响。

取出一朵赵粉牡丹别在发上,对着花棱左瞧右瞧,“哈--”她控制不住地被自己的滑稽逗笑。

早几年,金陵本无玲珑坊,在此处名气最大的只一间莺莺阁,更没有梁妈妈,只有火辣爽利的第一美人--花魁梁素茹。

娇袭一身之艳,冠绝金陵,色传八方。

平生最爱红,常戴红牡丹,穿红裙裳,涂红丹蔻。

梁素茹天生该是风月场的妖精,平日里开了沿街的窗,探出身子去,只一笑便能引得路人看呆跌跤。

只可惜,再美若妖精也是“若”,骨子里还是有七情六欲的人,遇着情障怎么能逃得去。

见惯风月如梁素茹,生了情思,亦中了邪入了魇,硬要为一个男人洗尽铅华,不知伤了多少风流儿女的心。

这事说来老套,不过是花魁资助有才的穷书生,书生向天发誓“我若中举,你为我妻”,而花魁心如鹿撞,投了情网,以过半身家送他科考,书生一别,自此无踪,独剩花魁对着情郎曾写的情诗日日思念。

也曾有老人劝她:“你看看古往今来,妄想从良的妓,有几个好下场的,你不要傻。”

每当这时梁素茹总是“嗯嗯唔唔”,望着窗外的喜鹊慵懒地整理发钗,心想着:她们是她们,与我怎么能一样。

此后,梁素茹不再迎客,摘了红牡丹,正正经经把自己当成了良家。

然后,莺莺阁就来了个乔清梦,含情目,悬胆鼻,肤色胜雪,乌发如墨,精通乐器七八种,舞姿轻巧若涟漪,更有一口黄鹂妙音勾得人欲罢不能,真真是绝色无双。

乔清梦风头无两,很快,便取代了梁素茹,成了新一代金陵第一美人。

梁素茹倒也乐得清闲,客人不来找她,妈妈就不会逼她接客。

某天她对镜梳妆,惊讶地发现,自己的眼角居然起了细纹。

冬日,一次闲谈,乔清梦捧着新收到的嵌了珠宝的手炉,围着狐裘披风,头上的首饰闪得人眼疼,语气微讽:“素茹姐,你何苦为一个男人这样作践自己,咱们这样的,再风光,也就是个玩意儿,最后能当个妾就感天谢地了。”

梁素茹这时回顾往昔,多少个春秋,多少个冬夏,自己都是念着那人的好,还没有想过,自己在他眼里,是否也是个玩意儿,自己好像真的老了。

乔清梦最后被一顶粉红小轿抬出莺莺阁作了妾,男方五十一,乔清梦二十三。

梁素茹就更老了,白发也抽丝了,斑也密集了,书生还是不见踪影。

月色如钩,梁素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,她颠来倒去地想乔清梦离开前说的话。

乔清梦说:“素茹姐,你真是痴人。”

前头的莺莺阁灯火通明温暖如斯,而她住的柴房阴冷干燥凉入人心,蜘蛛网挂了满房梁,稻草里爬满了蟑螂老鼠,梁素茹不由难过地痛哭“我自欺欺人,我咎由自取!”

“喂,你醒着吧?”

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,吓了梁素茹一跳,她抽涕着胡乱抹干眼泪,紧张地四处看去。

“谁?是谁啊!”

不是她自恋,而是特殊口味的采花贼确实有。

窗外翻进一人,是个高挑女子,手中提灯,一身蓝衣包裹她曼妙的身材,气质里有股说不出颓懒。

那女子说:“你就是梁素茹?”

见她点头,女子又说:“唉,还以为花魁有多美,不怎么样嘛。”

梁素茹听着女子语气里的失望,忍不住提醒她:“女侠,我早就不是花魁了,你要看花魁,得去莺莺阁前头。”

“这样啊,”女子一拍脑门,作势要走,到门口又折返回来:“唉,谁让我就是要找你,咱们聊聊。”

梁素茹巴不得这尊大佛快走,听女子说要聊天,憋着一口内伤:我一没貌二没财,找我做什么。

女子找了块干净地坐着,道:“我叫叶澜,云梦的,你以前不是花魁嘛,怎么住这么个地方。”

梁素茹摇头苦笑,道:“女侠也说是以前了。”

叶澜道:“你刚刚哭过是不是,我都听到了,遇上什么事了,说与我乐呵…咳咳…听听。”

梁素茹这时倒颇害羞,道:“只是些陈年旧事,不好说出来污女侠的耳朵。”

毕竟是一些年少的痴事。

“这好办!本女侠最爱行侠仗义了,告诉我,我帮你出头。”

梁素茹急忙摆手,道:“一时想不开而已,不用麻烦叶女侠了。”

叶澜双臂抱胸,摇头晃脑:“嗯,那我帮你梳一梳旧事,你不就想开了。”

梁素茹总算是明白了:这位女侠对声张正义不感兴趣,纯粹闲得没事干,找乐子呢,罢了罢了。

遂道:“女侠要怎么帮我?”

叶澜道:“你躺着睡就好,其他的,我来。”

梁素茹不明所以,只得照她说的做。

反正我身无一物,还怕她打劫不成,头刚挨上枕头,一股幽香扑鼻,意识便朦胧了。

书里说,庄子和蝴蝶出现在同一个梦里,没有谁知道,是蝴蝶入了庄子的梦,还是庄子入了蝴蝶的梦,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谁分的清呢。

醒来已是第二天,屋里幽香仍在,叶澜已经走了,枕边有一封信:你的梦中人在京城,与别人举案齐眉,子孙满堂,恩恩爱爱。

不知怎么的,梁素茹一口气顺了下去,仿佛多年来的妄想终于到了终点。

昨梦里,梁素茹嫁了书生,书生做了大官,两人举案齐眉,子孙满堂,恩恩爱爱。

做梦时总觉得缺了什么,现在想来便是因为:我的梦都是别人的故事。

一种解脱感荡漾在心间,相通之后,做什么都爽快,梁素茹哒哒哒跑到鼓楼街一角,哼哧哧挖出个包袱,拆开一看,是个锈迹斑斑的铜马。

想想还是花魁时收到过的礼物,件件精致昂贵,但就数这件价值连城,买下两个莺莺阁都不在话下,当时昧下铜马真是机智了。

两个月后,莺莺阁易了主,改名叫作玲珑坊,做主的老鸨梁妈妈正是从前莺莺阁的前前前前前花魁,不少如今的知名人士当年都曾倾慕于她。

梁素茹取下了头上的赵粉,收了笑,挑出一朵红珠女牡丹,她向来最爱的。

小倌美人们背地里管叫她“吸血虫”、“恶野猪”取笑她贪婪爱钱,她怎么会不知道,这些孩子们,真是年轻,还不懂钱的重要性。

昨日见着了乔清梦,她很不好,不知若是有第二条路,她那时还会不会选那顶粉红小轿,人啊,最是比不过时间,任是天仙,白马一过隙,还不是老了。

“妈妈,蔡公子把邱公子赶出门了!您快去看看啊!”
红袖侍女急急敲门。

梁素茹眉一皱,扯嗓门如洪钟:“反了他了!看老娘不好好整治他!”

蔡居诚这厮,不好好认清现实赚钱,非得搞那一套“任性”,若是气跑了摇钱树,就把他的债务再翻个倍!

梁素茹戴上最爱的红牡丹,穿上最夸张的红裙裳,涂上最艳的红丹蔻,在夕阳的火烧云里,风风火火杀向蔡居诚。

我自赚我钱,任你武华少暗云!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谢谢大家喜欢梁妈妈,我待梁妈妈谢过大家^O^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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